【案情簡介】
2009年4月初，天津海鷗手表集團公司第13次赴瑞士參加巴塞爾鐘表展，此次參展有著特別的意義。當天津海鷗手表集團公司總經理王德明和“老朋友”瑞士鐘表“大腕”福爾斯在展會上相遇并友好握手時，王德明知道，1年申訴期滿，海鷗已經獲勝。事情還得追溯到1年前，天津海鷗手表集團公司赴瑞士參展時，“業界大腕”，瑞士一線獨立制表人向展會組委會提出申訴，認為天津海鷗參展的一款雙陀飛輪手表侵犯其專利權。雙方遭遇“知識產權之爭”。通過及時積極應對，海鷗最終憑借過硬的核心技術與專利保護贏得了此次裁決的勝利，成為在瑞士表業勝訴的第一家中國企業，并與500多家著名鐘表企業達成合作意向。
一、4小時化解國際干戈
瑞士時間2008年4月5日下午3點，瑞士巴塞爾鐘表展6號展館海鷗手表展柜前突然出現4位“神秘來客”，聲稱海鷗手表侵權。原來，來人中有3位是巴塞爾鐘表展組委會官員，另一位則是世界第一大奢侈品企業瑞士歷峰集團旗下獨立制表人格勒拜爾·福爾斯。他怒氣沖沖地投訴海鷗展出的雙陀飛輪機械表侵犯其專利權，要求海鷗公司立即交出雙陀飛輪機械表展品并由組委會帶走檢查。
下午正是和客戶簽訂合同的高峰時段，海鷗手表集團公司總經理王德明此時正在與客戶洽談業務，客戶見此情景當即中止洽談作壁上觀。雖然面對的是一場國際麻煩，但對海鷗雙陀飛表的自信，令王德明很快鎮定下來。“我暫時離開海鷗展位，前去找海鷗香港合作方宜進利公司總裁梁榕先生，請求宜進利公司在瑞士的律師支持。”王德明回憶說，“梁榕先生第一個反應就是問中國鐘表協會是否帶律師了，我們說沒有，他立刻通知了宜進利在瑞士分支機構的律師前來應訴，律師說20分鐘左右趕到。”
與此同時，海鷗展柜前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對方要求海鷗在15分鐘內交出雙陀飛輪表，并揚言再不交出手表，組委會將有權通知警方砸開展臺強行帶走手表，且一旦發現海鷗有侵權行為，組委會有權將海鷗逐出展會。 海鷗的工作人員把律師即將趕到的消息轉達給組委會。對方態度有所緩和，將交表最后時間后延至當地時間下午5點。4點20分，律師趕到。在了解到海鷗雙陀飛輪手表擁有中國專利，展團持有專利復印件后律師胸有成竹地對王德明說，“你給我簽一個授權委托書，我代表你去應訴。”
下午5點20分，律師帶著中方翻譯與海鷗技術骨干一起前去應訴。
下午7點左右，鑒定結果出來了，“巴塞爾鐘表展覽會展出的爭議手表沒有違反(瑞士聯邦)專利保護法。” 裁決書是用法文書寫的，盡管看不懂內容，但是當律師告訴王德明“大家可以喝香檳”時，王德明知道麻煩已經解決了。
二、十幾年走了瑞士百年路
在展覽會上，一般的情況是對外觀設計提出侵權投訴，因為外觀簡單、一目了然；而對手表機芯結構的侵權投訴，特別是對高端復雜表機芯的投訴就比較復雜，因為取證困難。很明顯，這次瑞士獨立制表人是有備而來。
在沒有任何準備、時間極短的情況下，對手又是如此強大的國際表壇大腕，海鷗何以能夠贏得此次裁決？
天津市一輕集團(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林永寧認為，擁有自主核心技術是使海鷗化險為夷的重要原因。海鷗創造了不同于瑞士的雙陀飛輪技術，并且這個技術得到了專利的保護，這恰恰是海鷗成功保護自己的實力來源。
近幾年來，海鷗集團靠自主創新走出一條發展之路，相繼攻克機械腕表三大復雜結構，震動了世界表壇。海鷗的創新力讓鐘表王國瑞士的同行也刮目相看，主持裁定的專家對比海鷗雙陀飛輪手表外觀后由懷疑轉向嘆服，連連稱贊：“你們用十幾年走了瑞士企業100年走過的路。”
王德明表示，盡管有驚無險，這一事件還是給企業敲響了警鐘，“海鷗很注重專利保護，尤其是我們的產品有相當一部分是要出口國際市場，專利保護做得不到位，后果將不堪設想。”
“此次裁決，對海鷗更多的是一種鞭策，盡管我們的技術能夠達到瑞士同類產品水平，但在對核心技術的保護、建立全方位知識產權戰略方面，我們與瑞士企業還有很大差距。”王德明說，回國后第一件事就是成立專門的知識產權委員會。
三、保護自主知識產權，“海鷗”邁出堅實一步
林永寧告稱，“海鷗作為天津輕工代表產品走出國門走向世界勇氣可嘉。瑞士手表外觀、色彩、結構、工藝都有非常嚴密的保護，專利可謂天羅地網，中國手表企業想要跟瑞士抗衡，首先要過專利保護關。海鷗勝訴說明海鷗早有準備，邁出了堅實的一步，但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王德明表示，為了自立于國際表壇，海鷗集團已經在瑞士注冊符合當地市場習慣的“MAURICE BLDM”商標。“內需市場固然重要，廣闊的國際市場我們也決不放棄，目前海鷗瑞士分公司是天津惟一落戶瑞士的公司，海鷗產品在瑞士表店與蕭邦、勞力士等擺在一起銷售。”
【案例評析】
一、海外展會，中國企業中招屢見不鮮
隨著中國企業對海外參展、開拓海外市場越來越重視，會展中知識產權保護問題的關注已是當務之急。媒體也多次對一些知識產權、商標的侵權違法行徑進行曝光。盡管如此，在國內外舉辦的各種展會上，我國參展企業仍然是國外企業細查、投訴的核心。 近年來，我國參展企業，特別是在赴德國、美國、意大利、法國、英國等重要展出國家參展的過程中，頻繁發生知識產權糾紛。尤其在國際性的大型展覽會上，我國展品往往成為外國企業收集中國企業侵權證據的“集中營”。一些外國企業會在細微之處察出動靜，進而對中國展商發起進攻，有些國外企業在展會上投訴不成，就跑到中國進行跨國投訴，使中國企業在海外的形象大打折扣。據調查，僅浙江一個省，所記載的52起跨國侵權訴訟中，因侵犯知識產權提起訴訟的就有35件，占所有跨國侵權訴訟的68%，其中就有不少侵權案例來自于展會。2004年2月15~18日在中東迪拜舉行的電力燈具能源展上，我國參展的38家企業中有4家卷入到知識產權侵權風波里。2006年10月，在法國醫藥原料展上，一家企業的參展產品涉嫌侵權被法國警方沒收，參展人員被扣留；在2008年3月舉辦的漢諾威國際信息技術博覽會上，德國警方、海關和檢察院更是采取聯合行動，對涉嫌侵權的展品進行大規模搜查，涉及中國數十家參展企業。侵權嫌疑導致這些企業參展權被剝奪，勞民傷財，無功而返。展會當中的知識產權問題曾引起國內企業極大的重視。無獨有偶，在近期剛剛結束的法蘭克福中東汽配展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且形勢更為嚴峻。在汽配展開展前1個月，中國展團中的1家企業被通知不能參加展會，理由是查出該企業的產品侵犯了一家外國企業產品的知識產權；開展的前5天，又有1家企業由于同樣的原因被取消了參展。不遠千里來到迪拜參展的展商沒等到開展就被組委會拒之門外，這對已經把價值不菲的展品運到目的地的中國企業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金錢和精力蒙受重大損失不說，最關鍵的是：企業形象被毀于一旦。這種事情在以往展會上也有出現，而這次，還未開展就被取消參展權，在歷年展會實屬少見。可見，國際展會對知識產權問題的關注和重視程度是如此之高。這也為我們中國企業敲了警鐘：今后出國參展，要極為重視自身產品的產權問題。 那么如何才能保護自己的產品在參展時不受侵權與投訴呢？
二、飛翔海鷗帶來藍色啟示——技術實力讓“中國創造”勝出
“海鷗”的勝訴，擁有自主知識產權是關鍵所在。一直以來，中國“海鷗表”就非常看重“自主知識產權”這一利器——一把“雙刃劍”，企業運用得當則是在國際市場站穩腳跟的“法寶”，但稍不重視也會令企業聲譽、利益損失殆盡。此次巴塞爾期間“海鷗表”訴訟事件，以某種角度看，是對海鷗表業在“自主知識產權”及其保護體系方面建設的一個考驗，而“海鷗表”方面的反應以及瑞士品牌敗訴的結果表明，“中國創造”最終勝出!Clock & Watch\[J\].2008（3）：16-19.
這個“始于1955年中國第一只手表”的民族品牌，經過起伏跌宕的市場經濟的洗禮，正以一個嶄新的面貌出現在世界表壇，自主知識產權“陀飛輪”系列表品順利研發及成功的市場推廣、中國第一只航空表(計時碼表)的再創新出版、問表及雙陀飛輪表、萬年歷表等超復雜腕表的成功研制，為世界高端復雜機械腕表市場注入了中華血統，為中國制表業贏得了世界的關注與重視。目前，天津海鷗集團已在瑞士開設多家零售終端。集團共向國家知識產權局申請專利133件，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達到90%以上，不少產品達到國際手表制造業的頂級水平。
此次以“SEAGULL海鷗”勝利宣告結束的專利訴訟之爭，雖以“海鷗”勝利告一段落，但只是相對于投訴方的針對性自主知識產權構成上的勝利，較浩如繁星的瑞士工廠、獨立制表人品牌以及他們所涵蓋的林林總總的專利，中國企業還是“后生晚輩”，依舊要秉持尊重、學習、再創新的態度，但是，從中也完全可以體味出“海鷗”品牌產品日趨國際化對世界表壇的影響力，以及某些國際品牌逐漸對此產生隱憂的現狀。在為鐘表業內人士敲響警鐘的同時，也矗立起“中國創造”一樣可以進入主流市場、進而贏得一片天地的絕好“樣板”。
中國表業這條創新之路如何在自主知識產權戰略保障下走得更好，“海鷗”此番勝訴在民族品牌國際化歷程中寫下了令人深思的一筆。
三、學會“游戲規則”——中國企業要穿起知識產權的防彈衣
海外參展，企業如果沒有做好知識產權的實戰準備，在進入相關市場之前沒有對競爭對手的知識產權戰略進行分析，也沒有對法律環境進行調查，在缺乏有效的預警機制的條件下，就極易落入侵權的陷阱。因此，企業要想在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中壯大成長，就應加強對知識產權的研究，學會利用“游戲規則”。林云，宋秀卿.中國會展China Conference & Exhibition，2007（07）.
1.完善技術
知識產權之爭，歸根到底是技術之爭，客觀地說，“技術”意味著標準，誰擁有新的技術,就擁有新的標準。技術不斷進步，企業要真正擺脫侵權的陰影，只能從技術入手，重新制定新的標準。
2.依法經營
知識產權既非“洪水猛獸”，亦非“靈丹妙藥”，它作為一項法律制度而存在，是一種利益平衡機制，是每個企業都要遵守的。企業不應只追求短期效益，輕視知識產權法律制度的存在，只有在遭遇侵權訴訟時，才關注知識產權問題。企業在經營中應重視知識產權，一旦遭到侵權指控，不僅會遭受經濟損失，企業品牌形象更是大大受損。
3.增強自我保護意識，多申報技術專利
加入WTO后，我國要與國際接軌、公平競爭，要想在世界的游戲規則中始終處于有利地位，增強知識產權的保護意識刻不容緩。當然，我國僅用改革開放的二十幾年就跟上了世界，在知識產權保護領域取得了一定成績，這是令人振奮的。但同時,我國企業的知識產權意識仍很薄弱，并為此付出了很多代價。因此，企業應加強自我保護意識，以利于今后在市場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在知識經濟時代，知識產權已成為企業競爭的利器。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企業的市場競爭歸根到底是技術研發實力的競爭。重視知識產權并有效地利用，企業將獲益匪淺，否則，只能自己釀成的苦果自己吞咽。
■ 撰稿人/柳建朋 同濟大學知識產權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