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當代的醫藥企業是世界上最懂知識產權的一類企業。進入當代以來，知識產權帶來的壟斷保證了創新藥的高額利潤，促使醫藥企業繼續加大研發投入，賺取更多利潤。而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全世界面臨公共衛生危機卻又缺醫少藥的當下，知識產權帶來的利潤與人類健康的平衡又該如何衡量？也許全球醫藥行業巨頭默沙東創始人喬治·W·默克（下稱默克）在70年前的一段話能夠給出答案：“我們應該記住，醫藥用于治病救人。我們永遠不應該忘記制藥是為人而不是為了利潤，但利潤會隨之而來。如果我們記住這一點，利潤從來不會消失：記得越清楚，利潤就來得越多。我們不能站到一旁去說我們發明了一種新藥就已經大功告成了。在我們找到一條有效途徑，把我們的最佳成果帶給每一個人之前，我們決不能停下來。”
事實上，如今的行業巨頭默沙東，最初是德國著名化學公司默克的分公司。1891年，默克的父親老喬治·默克來到紐約，創辦了家族企業的美國分公司，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被美國政府征收。1919年，經營權又回到老默克手中，公司成為獨立的美國化學與制藥公司（下稱默克公司）。
頂著“富二代”的名頭，默克1894年出生于美國的新澤西，1918年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于哈佛大學化學專業，隨即進入默克公司。1925年，年僅31歲的默克接任了公司的總裁。哈佛的求學經歷使默克極為注重公司的產品創新，接連作出影響世界醫藥發展的決策。1933年，在他的主導下，默克公司在新澤西成立了首個實驗室，并于1939年起開始資助羅格斯大學的土壤微生物學專家、土壤微生物學主任塞爾曼·瓦克斯曼研發新的抗生素。
不負默克所望，鏈霉素被發現。默克公司隨即申請專利并很快獲權。鏈霉素是繼青霉素后第二個生產并用于臨床的抗生素，對很多青霉素無效的細菌都有抗菌效果，特別對抗結核菌非常有效，它的發現開創了結核病治療的新紀元，避免了無數結核病人的死亡。
當時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戰快要結束，日本和德國的細菌戰對同盟國軍隊和平民造成巨大傷害。為了讓鏈霉素快速擴大產能，默克在瓦克斯曼的提議下，放棄了鏈霉素專利權，將鏈霉素的專利權轉讓給羅格斯大學的一個非盈利基金會擁有，默克公司則與其他藥廠一起共同開發和生產鏈霉素。該基金會以2.5%的銷售額為條件進行專利許可，而默克只從這些收入中取得了50萬美元。
雖然鏈霉素在二戰中起到的作用有限，但在戰后則救人無數。在其基礎上，人們從土壤中發現了一批抗生素，諸多烈性傳染病因此得到控制。不僅如此，二戰之后，作為戰敗國的日本陷入饑餓和肺結核流行中，卻無力購買鏈霉素，大量國民面臨死亡的威脅。此時，默克做了一個從未做過的決定：免費向日本提供鏈霉素，并傳授生產技術。
1953年，在默克的主導下，默克公司和沙東藥廠合并，成為如今世界聞名的默沙東公司。而默克在1950年發表的那段著名言論，也奠定了默沙東不同于其他藥企的基因。
在默沙東成立4年后，默克就去世了。但在默沙東，默克所倡導的為人類健康而創新的精神得到傳承，默沙東曾多次為欠發達國家和地區提供免費專利藥品使用許可和生產技術。1989年，默沙東與中國政府以極低的價格達成技術轉讓許可協議，向中國提供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基因工程乙肝疫苗生產技術，并幫助中國建設乙肝疫苗生產車間。時至今日，這些技術和設備仍在高效運作造福中國人民。
雖然資本天生便擁有著擴張逐利的本能,但在商言商并不意味著能夠肆意以專利為刃擷取無度，利用專利獲得豐厚回報與奉獻社會之間并不悖行，一家公司只有正確認識到自己所承擔的社會責任與使命，才能在經營中恪守底線，獲得利益與社會價值的統一。在疫情蔓延的當下，默克的那句“我們永遠不應該忘記制藥是為人而不是為了利潤。”應當被醫藥企業銘記和踐行。正如默克所說：“如果我們記住這一點，利潤從來不會消失：記得越清楚，利潤就來的越多。”
本報記者 楊柳 實習記者 趙俊翔
